父亲, 在生活的码头, 唯忏悔停泊。 风浪阡陌的小路, 风覆往事的沟壑。 我一步一张望, 爬上黄土塬, 找到你, 我失落的感觉。 依山呼唤的铿锵, 一声声沉重的号子, 惋惜甘苦的声音。 沟壑复印额头的楷貌, 还是饥荒的岁月, 淀影出心头不错乱季节的创伤。
父亲, 为啥不问我。 这次专程看你, 不是出差。 为什么矮檐下的梦境, 冷凝成一具瘫痪的失落。
父亲, 手捧你的紫茶壶, 是给你普通的诚祝。 你严厉的目光, 眉批儿时不讳的言行。 使你年轻时, 把壮丁出阴岁月的辛酸, 在心中沉默, 驱赶那一段历史的苦楚。
父亲, 为什么不收起你多难的天庭。 用普通教师的话, 给我说一声, 出了门一切都要自己照看。
父亲, 当你极度需要儿子的时候, 生活的船只, 却载儿到异地它乡。 蹒跚的诗行, 趔趄的笔迹, 父亲的儿子。 学着做人学着写诗, 也许你听到这时, 又嘿嘿地笑。
为什么听不到你, 无情的藩篱, 还是黄土地紧闭吝啬的户牌, 父亲,你最小的儿子, 梦生活不曾想过的梦, 在秋风中吟读虔诚。
父亲, 炭炉烤熟的感情忏悔, 人间冷暖的安尉。 是你聆听绵绵的小风, 摇曳满坡金黄的记忆, 我今给你一首顽皮的诗篇。
父亲, 俯下头掬起思绪之手, 这是陌生的码头。 在山路扭结的地方, 一方惆怅的情愫, 一池蠕动的土地, 我还能说些什么! 看看秋日天空下沉默的山峦, 这片土地, 同你名字一样普通的马尾草, 缀满着普通人的声名平平。
父亲, 你在这片土地上没有捡拾到, 许些的虚假, 一生淳朴的自然。 生命的勋章就是你奔波的儿子, 远离的寻求就是你心愿的风向。
父亲, 一步一回头, 站在码头默默的沉吟, 大山的怀抱。 汗色深沉的土地, 使我懂得, 该怎样在泥泞中爬涉。
父亲, 看看茫茫的路途, 你生命分娩的儿子, 我知道乾坤淋漓的灵魂, 你会微笑的......
父亲, 在异乡, 给你写信说话的时候, 一提笔, 莫名其妙的长大了, 没有什么可写的, 凭着在城市打猎, 总是痛惜的失手落空, 象你的日子碰上荒年。 有一个岁月, 季节终于返常, 给你写信留给我读。 一提笔, 不知不觉变小了, 这很有间隔的距离, 从笔头一下跳到内心。 碰撞、失灵, 从此不知在异乡, 怎么写信。 邮筒肆无忌惮的戏弄, 我独自, 泊在异乡。
父亲, 听你大口大口抽烈性旱烟, 遥闻深苍中, 静寂哗然。 有一场口技, 正在咬碎夜空。
父亲, 为什么用诗歌的漂泊, 摘去秋叶, 摇落一粒粒水草, 背离田间。 把你全部的家园, 倒挂土墙, 一寸一寸, 送离你相守的泥土。 鸟群下的枣花, 米饼, 烤热的土炕, 以及和秋天有关的望乡, 老光镜片里, 一枚枚堆满命运的苦乐年华。
父亲, 刚刚长满灌浆的草穗, 年迈的老母仍依在家园。 为你做饭、烧水, 洗衣、养鸡养猪, 晒起一串串矮檐下的辣椒。 一生和你, 在这座老屋里, 接受人类的恩爱。 勤劳不息, 养育儿女, 使我们被赋予, 善良、真诚, 又自强不息的性格。 当兵、当工人, 远离你, 走出荒野的小村。 在异地的城市生活、工作, 一年年月份能在一块生活、工作, 可你舍不得一生相依为命的土地。 种树、养花、守护老屋, 守护旱碱之地。 亮化的鸟群, 深秋的芬芳, 企及今天; 村庄的田野, 谷雨又起。 榆木坑桌边, 儿子还要用老年的习惯, 拜年、长寿、碰一杯干辣的老酒。
父亲, 不能说生命的行程, 就是人生的旧宿。 你的选择, 是儿子的目光, 粮食的眼睛, 却含满恋情不散的辉煌。 执著的乡音, 汗腺密布的土地, 再一次种植语言。 渴望人生, 我深信大地的意志。 春天的种子, 还有搂住你的声音, 不会因岁月, 远离沧海桑田。 那就让我再一次, 回望黄土塬, 蔚蓝的天际。 一粒粒甜蜜的锋芒, 静静的盘绕于塬上。 而那些烈性的烟草, 踩满冰砣子的脚板, 在黄昏的背景下, 愈加严厉, 愈加辛辣的穿过西北风。 在粮食的目光里, 一马平川的回响。
我想起远古的先祖, 朝拜神祗的蓝边大碗, 一遍又一遍开垦的民谣。 父亲, 能否在土地里, 仔细观察墒情, 搓一穗颗粒, 用缺牙的嘴咬碎金黄, 把一次清脆做巨响, 万劫不复的甜蜜, 留给岁月, 生命的残阳如血, 为此, 在你猝然收回大手的同时, 孩子求你, 不要用严厉的目光, 拒绝伤心的泪水, 纯粹的泪水。 你的孩子, 因背都弯曲, 已在晚熟的坡地里, 收获民谣, 拔去椑草。 那么,只有用这散穗的光芒, 人类的至诚, 牛蹄的韧性。 抚养好这片出芽的葱垅, 使阳光的雨,返青雨, 无论地老天荒, 都能认出古朴的意识, 憨厚的田野。 父亲的孩子, 总像一头起步的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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