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咸菜

吃晚饭的时候，妻子忽然就说到咸菜的话题上了。听了这话，我也就想到家乡快要到收萝卜的季节了，就说回头给母亲打个电话吧，让她收萝卜的时候把萝卜缨多留些，腌成咸菜，给我们捎些来。

晚饭后，随意翻书看，可巧就翻到汪曾祺先生的《咸菜慈姑汤》了。先生是当今文坛少有的“小品出大家”的人物，生活中的小事物经他的手，立马就韵雅格高起来。但看得出来，先生吃咸菜慈姑汤似乎是有些情非得已，特别是对那个有些苦味的慈姑，感觉里还是有些厌恶的，但后来到了北京就是另一种情怀了，在末尾，一句“怀念家乡的雪天”，那该是一份念乡的情愫。

在文中，汪先生还对咸菜的做法写得一清二楚。将原料置于容器中，一层菜一层盐，压实了。那原料就是扬州地区很常见的一种青菜，而我家乡做咸菜的原料多是萝卜的缨。

我所居住的村子叫涧沟，从字眼上就知道，那是有山涧有水沟的地方，那儿是远近出名的萝卜村。我们那有谚云：“涧沟的萝卜、倚宿的瓜”，后面还有一句是“伽口的姑娘不用夸”，这句和我的文章沾不着边，不去关心它。每年到了霜降前后，是萝卜收获的时节，通常萝卜缨大家都是弃之不要的，但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废物尚可利用，何况那样鲜嫩的叶茎？人们就就想着要把它也利用起来。

家乡腌咸菜的方法和扬州这边略有不同。先把萝卜缨的枯叶剔去，洗净，然后再串到绳子上晾晒，直晒到枯干为止。最后就是煳咸菜。把干萝卜缨加水加盐，放到锅里煳。我不知道具体是不是这个煳字，但家乡人都用这个hu音，也就跟煮差不多的意思，但之所以用这个hu音，我想大概就是因为要煮相当长的时间吧，通常头晚上上锅，都是要煮到第二天做早饭的时候，要用许多的木柴，一夜炉火通红。煳咸菜的时候，天气已见冷了，常常是一个上半夜我们都围在炉前烤火，当然炉中大抵都是烤有山芋的。

通过长时间的烧煮，水分和盐让干瘪的萝卜缨又充盈起来，咸菜便做成功了，当初留选的都是些嫩缨儿，咸菜吃到嘴里很绵软，冬日里吃稀饭，拿它做下饭菜，最好。

呵，想想这些就仿佛闻到那咸菜的香了，立马就给母亲打电话，让她今年多做些咸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