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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三 换 清 河 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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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有泉父子为了得到清河滩的那一亩三分地，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机，但几经周折的，这块地却让马承业分了去。这事不但全村人没有想到，就连李有泉也没有想到。刘虎娃宣布清河滩已归马承业所有的声音刚落，他就颓废地坐在了地上。李云龙一下子冲在众人前面，大声嚷嚷着要重新分配，并摩拳擦掌的耍起了二杆子威风，刘家的兄弟们也开始蠢蠢欲动。刘家福一见这阵势，早吓得钻进人群不知去向，村里人因不关自己的事情，更何况刘家兄弟平日里如狼似虎的无人敢惹，这时也纷纷退避三舍，刘虎娃的跟前立即空荡了起来。
马承业一看这场面，吓得面如土色地抱着胳膊打哆嗦，站在地上不知该咋办才好。说他不喜欢清河滩的那一亩三分地是假话，只是他自知自格的能耐没法跟村里人相比而没有过多的奢望罢了，没想到有命不在迟早，竟然一抓就抓了个正着。谁知他的高兴劲还没过去，刘家兄弟就一吹胡子二瞪眼的不认这个帐，他不知刘家到底是和谁过不去。跟他，还是跟刘虎娃？一时间紧张的连话也说不出来。
面对李家兄弟，刘虎娃也感到害怕，担心这几个如狼似虎的家伙对自己来一顿拳打脚踢，只好求助般地看着李有泉，说：“叔，你看这，这……”
李有泉慢慢地站起来，冲几个儿子吼道：“别在这儿给我丢人显眼了，生龙给我守在这里分地，其余的都给我往回爬。”
李云龙兄弟几个只得收敛起来，跟在李有泉的屁股后面走出窑洞。
回到家里，李有泉无力地睡在炕上，他觉得冤呐，为了清河滩的那块地真可谓是机关算尽，可到头来却落了个竹蓝子打水的下场，能不气吗？唉！还是古人说得好：心强命不强。该是谁的就是谁的，争是争不来的。自格一辈子没有认过输、服过软。几十年了，村里的事情哪一件没有按着我李有泉的意思办？在这个村子里，我李有泉可以说是走三步定一计，计计不空，什么时候落过空？难道是我老了吗？不，我没有老，也不能服这个输，我得想办法夺回这块地，清河湾的好处不能让别人得了去。可是，该咋样才能夺回这块地呢？
李有泉正想着心思，盘算着如何才能能得到清河滩那块地的办法，李云龙哥儿几个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李有泉一见，便气不打一处来，翻起身来把几个儿子劈头一顿臭骂：“看看你们的那副能耐，除了动手动脚的还会干个甚，啊？折腾了几个来回，那块地不但没有弄到手，反而给村里人留下了咱们动不动就打架斗殴，要强行占有那块地的话柄。我说你们能不能遇事动一动脑子？”
李云龙说：“大，你说这事眼下还有甚补救的办法？”
李有泉余怒未消地说：“现在全村人都知道清河滩已经是马承业的了，你还能咋？行了，这事以后再说吧。”
李云龙不服气地说：“那不让别人小看了咱们吗？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李有泉瞪了儿子一眼，大声训斥道：“我说你小子长得是人脑子还是猪脑子？你以为你的拳头就是厉害？你老子在清河湾这么多年凭得是计谋而不是拳头……”
李生龙这时插话说：“云龙，大的意思是在一些事情上不能硬来。”
李有泉对二儿子云龙说：“还是你哥，遇个事情总能跟我想在一块哩，你以后学着点儿。回头你让刘虎娃过来一趟，这地是分完了，可有些事情还得给社员们通知通知哩。”
分完地回到家里时，天色已经是麻麻黑了，刘虎娃脱了鞋，光着脚丫坐在后炕头，把今天发生的事给婆姨学了一遍，末了不无恨意地说：“嘿——刘家福那龟孙子，精得象个猴，平日里人前人后那本事大的太，可一旦有事就两腿一转地溜了，我还没见过象他这样当村干部的。”
婆姨一边往炕上端着饭一边说：“人家溜了你就没溜？”
刘虎娃把胳臂一扬，满脸得意地说：“我，我有那么孬种吗？我当时就想，老虎吃人也要摆顺吃哩，你李家的人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一口把我刘虎娃吃了？再说了，我这是维护全村人的利益哩。”
刘虎娃婆姨从陶瓷盆里舀出一碗饭递给男人，说：“要我看，你还是把这烂村长撂了吧。一年下来是挣钱不多还惹不少的人里，尤其是李有泉父子咱更是惹不得。”
刘虎娃一边大口大口地吃着饭，一边说：“女人家能解下个甚，李家父子几个厉害甚哩？那还不是李有泉当着咱村的书记才那么嚣张哩。人嘛，怕得当官的，遛（巴结）的有钱的。只要他李有泉不当这书记了，他的几个儿子还能个球。”
刘虎娃婆姨问：“李有泉不当书记了？”
“我不是已经说过嘛，李有泉早就有这个打算。他还说过要我当这个书记哩。”说话间，刘虎娃已经吃完了饭，把个空碗放在炕栏上。
刘虎娃婆姨又说：“指不定人家那是哄你哩。”
刘虎娃一边下炕穿鞋一边说：“哄我，有那个必要吗？不是我自格吹哩，在咱清河湾，不管是黄土埋到脖子上的人，还是还在娘们肚子里怀着的娃，除了我刘虎娃，谁还有当这个书记的能耐？行了，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要出去哩。”
刘虎娃说完后，掀起门帘走了出去。
马承业并没有因分到了好地而高兴，相反，他倒显得一脸的愁苦，闷闷不地回到家里，连饭也记不得做，就那么瓷愣愣地坐在门槛上发呆，脸上深深的皱纹里流露着几许不安和忧虑。他想：清河滩的那块地被不经意的抓到了手，这是村里多少人都感到眼馋的事，可自格咋就高兴不起来呢？按说，庄稼人就盼着有几亩好土地，村里缺田少地的，不管是谁，只要把这块地好好的作务上，这一年的吃喝就有了着落，还愁个甚哩？可是，今天的这个事不是个好兆头，李家原本是想要这块地的，可老天不扶命穷人，他们没分到手，会心甘吗？日后就不会想个法子整治你？到这时，他倒怨自格的手咋就那么的准，为甚就不让别人抓去，也省了自格的这份熬煎。
儿子明祥不在家，马承业就这么的想着、愁着，不知不觉得竟靠在门板中昏昏沉沉地地睡了过去。
刘虎娃一路想着马承业得到了清河滩的那块好地，肯定会对他刘虎娃感激涕淋的，他得当面讨这个好去，没想到走到马家的院子里才发现窑洞里黑灯瞎火的没有一丝亮光，心里觉得甚是疑惑，等走到跟前才发现马承业背靠着门板睡得正香，便一边拽着马承业的胳膊一边大声叫道：“马叔，马叔，你咋睡在这儿哩？”
马承业迷迷糊糊地站起来，用衣袖擦着眼睛问：“你是谁呀？”
“我是刘虎娃，你快点开门把灯点着吧，我还等着回窑哩。”
“哎——”
马承业和刘虎娃一前一后地进了窑洞，马承业擦着洋火点着煤油灯，凑在刘虎娃的跟前，端详了半天才说：“你咋来了？”
刘虎娃没有回答马承业的问话，说：“你咋连饭也不吃哩？”
马承业长叹一声说：“唉，心里犯愁哩。”
“嘿嘿……”刘虎娃不由得笑出声来，“你今天拣了个一辈子吃喝不愁的宝贝疙瘩，这还倒弄出个愁来了。”
马承业苦笑着说：“憨娃，我就不相信你看不出来个行行道道？”
“嘻……这还有个甚行行道道？”马承业的话让刘虎娃听得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见刘虎娃不明白，马承业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不再说话。
刘虎娃知道马承业的话还没有说完是信不过他，便说：“马叔，有话你就说吧，我不是那种送舌头的人。”
马承业说：“你看你这娃说得甚话，我不信你信谁哩？别人得了那块地高兴，可我是高兴不起来。你想想，李家父子平日里耀武扬威的惯了，那块地他们没得到手，能饶了你？再说，我老婆死得早，跟前就明祥一个娃，我可不想让娃将来受一辈子的气。”
刘虎娃深有感触地附和着说：“马叔你这下说在点子上了，李有泉父子在咱们村里的确是谁也不敢惹也惹不起的主。”
“怕只怕，我以后没有了舒心的日子过哩。”马承业显得忧心仲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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