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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一亩三分地》连载四十八
 更新时间:2016-6-22 15:38:25  点击数:23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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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含 恨 清 河 湾

 

48

马明祥正在酒店里招呼着进进出出的客人,刘虎娃满脸大汗地闯进来,撩起衣襟擦了把汗水说:“哎呀呀,明祥,我可找到你了。”

马明祥给刘虎娃搬来个椅子让他坐下来,又让服务员冲了杯茶水端过来,这才在刘虎娃的对面坐下来,问:“刘虎娃,你咋来了?”

也许是渴急了,刘虎娃不等茶叶泡开就端起来喝了一口,又皱着眉头把嘴里的水吐在地上,说:“我说明祥啊,这水咋这么苦哩,一点都没有蜂糖水好喝。”

马明祥淡淡地笑着说:“这是茶,城里人都喝这个。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哩。”

刘虎娃看了看坐在大厅里吃饭的人群后,压低了声音说:“明祥,你赶紧收拾收拾跟我回家吧,你家出事了……”

马明祥一听就急了,拽住刘虎娃问:“我家出啥事了?”

刘虎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马叔,马叔让李海龙给打了。”

“什么?”马明祥吃惊地站了起来,说,“他李有泉不是……”

刘虎娃说:“还提那李有泉,那人纯粹是个驴下的,在清河湾他小子甚事做不出来……”

刘虎娃说到这里,又朝众人看了看,说:“这里人多,你另外找个地方让我慢慢的给你说吧。”

 

马承业一身泥土的从地上爬起来,双眼看着李海龙质问道:“海龙,你凭啥打人哩?”

李海龙把牛眼一瞪,呲呀咧嘴地说:“咋,你不服气是不是?就你马家父子,我打一拳是个单单,打两拳是个双双。”

说着话,李海龙冲马承业的身上又是一拳头。

马承业被打得再次坐在了地上。

眼见的围观的村里人越来越多了,李有泉对正往起站的马承业说:“马承业,我看你就别在这儿胡搅蛮缠了。再不走,我可真管不住我那几个儿子了。”

马承业说:“李有泉,胡搅蛮缠的是你不是我,这块儿地它是我家的。”

李有泉“嘿嘿嘿”地冷笑了几声说:“那是以前,尔格它姓李不姓马,不信你问一问村里的人。你要是识相的话就把东山峁的地种了。要不然,哼!”

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马承业心知自己今天再跟李有泉较量下去肯定落不了好,加上李家人多势重的,惹不起,心里虽舍不得这块地,那也没办法,只好唉声叹气地回了家。

李有泉父子在清河滩种了一年的庄稼,村里有人说是马承业跟李有泉把地给换了,要不,马承业咋去种李有泉家在东山峁的地哩。这事村里人信不信不知道,最起码刘虎娃不相信,他知道马明祥的为人和脾气,平白无故的,绝对不可能丢了西瓜拣芝麻,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说法哩。他没有忘记马明祥临走时对他的嘱托,有心去马家问个明白,可李有泉父子几个虎视眈眈的,就这么光天化日的去了,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找苦吃嘛!可是,这要不去,自己就对不起马明祥几次三番的帮助了,心里就这么翻来覆去地想着,直到夜深人静,村里人都睡定以后,这才悄悄地溜到马承业家的门前,用轻得不能再轻得声音叫道:“马叔,马叔,快给我开开门。”

 

从清河滩回来,马承业连疼带气的连晚饭也没吃,就这么合衣躺在炕上,他的心里悔恨的要死,后悔当初没有听明祥的话,才招致了今天这么大的变故。这一年来,李有泉对我马承业好,事事帮着我,给我蜂糖喝,完全是有预谋的啊,他是为了清河滩的这块地才这么做的哩,自己跟他相处了几十年,看人咋就不如个小辈哩?眼下,这事该咋办,该不该让明祥晓得?马承业望着黑漆漆的窑顶,长叹了一声,心说:唉——还是算了吧,人家已经把地都挖开了,明祥晓得了又能咋?好虎敌不过群狼,自己挨了打不算,难道还要把儿子叫回来也挨上一顿打不成?

心里正这么思前想后的,忽听得门外传来叫门声,还以为听错了,没搭理,依旧那么躺着。

轻轻的叫门声再次响起,马承业这次听了个真切,摸黑欠起身子问:“谁呀?”

外面回答说:“马叔,是我,虎娃,你快给我开开门。”

马承业这才下了炕,连鞋也没穿就去拉开了门闩,看着外面的黑影走进来以后说:“你先站一站,我给咱点灯去。”

刘虎娃一把拽住马承业,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说:“马叔,你还是别点灯的好,李家尔格注意着哩,咱就这么的黑着说话吧。”

马承业觉得刘虎娃说得有理,便把门重新插好,问:“虎娃,我这里你尔格咋敢来哩?你就不怕……”

刘虎娃说:“怕,我咋不怕哩?可我非来不可。叔,你跟李有泉家的地到底是咋回事?”

马承业哀哀怨怨地说:“咋回事?我上了李有泉那狗日的当了……”

接着,马承业把今年李有泉如何让他帮着种东山峁的地和李家如何帮他的事情详详细细地给刘虎娃说了一遍。

刘虎娃听后,沉吟半晌说:“我晓得,这事你是冤着哩。可李家不讲理惯了,你说这事该咋弄哩?”

马承业木呐地反问道:“你是咱村的村长,你说该咋弄?”

刘虎娃叹了一口气,“马叔,我的这个村长当的连个鬼都不如。要不,我还用得着这么价到你家来?”

马承业说:“说得也是,咱村里谁不怕李有泉?我刚才想了又想,唉——那地,就让他李有泉占去吧,人家七狼八虎的,咱惹不起。”

马承业这么一说,刘虎娃的心里就凉了半截。马承业是全村最窝囊,也是最善良的一个人,靠他是不可能跟李有泉一见高低的,可他有一个不畏强权的儿子哩。他原本以为,只要马承业有心让儿子回来的话,自己可以替他跑这一趟的,一来让马明祥知道,我刘虎娃经常看顾着他的父亲,他的领我这个人情哩;二来嘛,只要马明祥跟李有泉较量开了,这事务就必会让乡政府晓得,那么,李有泉在村里搞强权的行为就会得到乡政府的处置。只要李有泉一下台,这清河湾的书记不就是我刘虎娃的了吗?可眼下,马承业不想让儿子回来,这可该咋办哩,这不更让李有泉肆无忌惮了吗?不行,还得说服这个马承业,让他同意儿子回来。当然了,这是刘虎娃的私心,即使见了马明祥,这个想法他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想到这里,刘虎娃说:“马叔,我觉得你的话不中听。你想啊,李有泉为甚到这个时候才开始在清河滩的地里箍窑,那不是因为你,人家不怕你,可他李有泉在意你家明祥哩。如果这件事就这么算了的话,别人咋个说你咱别管,可明祥日后咋个在咱村里立足哩。”

“可咱斗不过人家。”马承业说。

“斗有几种办法,”刘虎娃说,“咱不跟他武斗,咱告他龟孙子。尔格不比前几年,凡事都有人管哩。”

“就怕……”马承业顾虑重重地说了半句话。

“要不这么着,”刘虎娃继续怂恿着说,“我去给明祥传个话,听一听他的意见,要是明祥不情愿争的话那就算了。”

马承业想了想说:“这样,也行。”

征得马承业的同意后,刘虎娃立即回到家里,给他婆姨安顿了一番后,连夜溜出了清河湾。

请看连载四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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